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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

肖洛霍夫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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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介绍

1.推荐理由

  《静静的顿河》(俄文:Тихий Дон)是前苏联作家米哈依尔·亚历山大维奇·肖洛霍夫创作的长篇小说,小说构思于1926年,四部分别于1928年、1929年、1933年和1940年出版,前后历时14年。

  《静静的顿河》展示了1912到1922年间,俄国社会的独特群体——顿河地区哥萨克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以及国内战争中的苦难历程。主人公格里高利,是生长在顿河岸边的哥萨克,他动摇于妻子娜塔莉亚与情人阿克西妮亚之间,徘徊于革命与反革命之间,他既是英雄,又是受难者,他有着哥萨克的一切美好品质——勇敢、正直、不畏强暴,而同时,格里高利身上又带有哥萨克的种种偏见和局限,在历史急变的关头,他徘徊于生活的十字路口。作者用悲剧手段,塑造了一个个性鲜明的男子汉形象,从格里高利身上,读者能感觉出作者对人的尊重。

  《静静的顿河》展现的是哥萨克人如何通过战争、痛苦和流血,走向社会主义。《静静的顿河》是一部描写具有重大历史意义时代的人民生活史诗,在不到五年内,格里高利一会儿投入红军,一会儿倒向白军,双手沾满了两方面的鲜血,他的矛盾和痛苦显然与他所属的特定的群体无法切割。肖洛霍夫因《静静的顿河》作品获得1965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2.书籍介绍

  哥萨克麦列霍夫家是一个自足和富裕的家庭。一家之主潘苔莱·普罗珂菲耶维奇已残年晚景,他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彼得罗已经娶亲,媳妇叫妲丽亚;小儿子格里高利长得像父亲,比哥哥高半个头,生着下垂的鹰鼻子和一双有些发蓝的扁桃形的热情的眼睛,高颧骨上有一层棕红色的皮肤,笑起来带有一种粗野的表情;爱女杜妮亚希珈是个大眼睛的姑娘。

  格里高利爱着邻居司契潘的妻子阿克西妮娅。阿克西妮娅17岁那年嫁给了司契潘,新婚第二天司契潘就凶狠地把她打了一顿,从此每夜都出去酗酒,搞女人,把阿克西妮娅关在仓房或内室,夫妻间没有爱情可言。因此,当格里高利执著而又满怀希望地向她表示爱情,顽固地追求她时,阿克西妮娅在理智上尽力抵抗,而在心理上又感到温暖和愉快。司契潘进了哥萨克军营,圣灵节那天,全村都开始割草,半夜里他们终于找到了亲近的机会。自那以后,阿克西妮娅完全换了个样子,她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爱格里高利。在军营里知道一切的司契潘回来狠命地揍阿克西妮娅,格里高利跳过篱笆,和司契潘厮打。潘苔莱决定给格里高利娶亲。他们去了靼鞑村的首富珂尔叔诺夫家。他家的长女娜塔莉亚长得很漂亮,她有——对灰色的勇敢的眼睛,身躯结实而美丽,还有一双会干活的大手。她喜欢格里高利,格里高利也下决心要和阿克西妮娅结束旧情,而阿克西妮娅却决心把格里高利从娜塔莉亚手里夺回来。

  这年10月底,一个声称从罗斯托夫来的头戴黑帽的人来到鞑靼村,他叫施托克曼,是布尔什维克派来的。他对哥萨克们说:“我们都是俄罗斯人。古时候有些农奴从地主那里逃跑了,移到顿河沿岸落了户,就管他们叫哥萨克。”他经过长期的淘汰和挑选,组成了有磅秤工人“丁钩儿”、碾面工人达维德加、机械师伊万·阿列克塞耶维奇、年轻的哥萨克珂晒伏依等十个哥萨克参加的核心小组。施托克曼向他们慢慢地灌输着一些简单的概念和政治修养,使他们对现存的制度发生厌恶和憎恨。

  娜塔莉亚吃苦耐劳,可性格冷淡,对丈夫的爱意只会窘急的顺从,这就使格里高利依恋起阿克西妮娅那种狂热的爱。格里高利对娜塔莉亚说:“你简直像一个陌生人,你就像这个月亮一样:既不冷又不热。我不爱你。”于是格里高利和阿克西妮娅的旧情重又复苏。这使娜塔莉亚非常伤心,她要回娘家去。对媳妇十分满意的潘苔莱气得哆嗦地对格里高利说:“你要是不愿意和娜塔莉亚同住——你就给我从家里滚出去!”格里高利一气之下从家里出走。他找了阿克西妮娅,一起去亚果得诺叶的贵族李斯特尼次基家,格里高利当了他家的马车夫,阿克西妮娅在厨房打杂。阿克西妮娅生了一个女孩。娜塔莉亚在痛苦、耻辱和绝望中用镰刀自杀,但她没有死,只是脖子变歪了。1914年3月,她回到公婆家里,受到全家的热情欢迎。小姑杜妮亚希珈尤其和娜塔莉亚亲热,她告诉娜塔莉亚自己和珂晒伏依相好了。潘苔莱希望儿子和媳妇言归于好,格里高利却不予理睬。

  格里高利参军入伍,分在第四连。军队生活寂寞无聊,哥萨克们怀念起家乡来。格里高利看不惯军队里的人的作风,军官对士兵残酷无情,士兵们强奸妇女,这些都使他愤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格里高利所在的连队向前线开发。在战场上,他遇到一个奥地利兵,便用长矛刺进了他的身体,可杀人的行为却使他的脚步变得又乱又沉,内心感到异常痛苦。后来排里一个绰号叫“锅圈儿”的哥萨克对格里高利说:“你不要去想这是怎么回事和为了什么,你是哥萨克,你的天职——就是不问青红皂白砍下去。在打仗时杀敌,这是神圣的天职。”在争夺城市的——次战斗中,格里高利受了伤,因为他带伤救了一个受伤的中校军官,获得了乔治十字勋章。潘苔莱幸福得发了昏,拿着信到处给人看,因为格里高利是村里第一个获得乔治十字勋章的人。

  娜塔莉亚去找阿克西妮娅,恳求她把格里高利放回来。阿克西妮娅把对格里高利的全部的爱都放在女儿身上。她听说娜塔莉亚要求她把格里高利还给她时,露出激烈的憎恨神情,发疯似地保护着自己的地位。娜塔莉亚被说不出的痛苦压迫着,离开了阿克西妮娅。然而不久,阿克西妮娅的女儿患猩红热死了,她痛苦极了。这时,回家养伤的李斯特尼次基中尉趁虚而入,对她表示怜悯和亲热。被失望折磨着的婀克西妮亚顺从地委身于他。格里高利出院归来,听说了阿克西妮娅的事。他借给李斯特尼次基赶车的时机,在一块洼地里,用鞭子狠狠地抽了李斯特尼次基一顿,又给了阿克西妮娅一鞭子,便离开庄园。

  阿克西妮娅追上去请求他原谅。他头也不回,径直回到自己家里。 在家乡,他这个乔治勋章获得者受到家人的关心和村里人的尊敬,他渐渐把对军队的厌恶忘却了,而以一个出色的哥萨克的身份重新回到前线。他心里一面不肯和战争的荒谬性妥协,一面又忠实地保留着哥萨克的光荣,一得到机会就表现出忘我的勇敢,疯狂地进行冒险。战争初期那种对人类的同情、怜悯的心情消失了,心肠变硬了,他冷淡而蔑视地玩弄着别人和自己的生命,因此又得到四枚乔治十字勋章和四枚奖章。而此时,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一对孪生子,娜塔莉亚把全部心思都放到孩子身上。

  世界的形势在急剧地变化。日俄战争引发了1905年的革命,这次革命又促成新的革命,还要爆发国内战争。1916年3月,村里传来推翻专制政体的消息,这使村里人惶惶不安,不知道没有皇帝的日子该怎样过?而此时在前线,哥萨克士兵们也在新旧两种思想的交替影响下无所适从。1917年,格里高利加入布尔什维克军队,不久因战功而被提升为少尉,十月革命后他又当了连长。他时而认为应该建立人民政权,时而又认为顿河哥萨克应自治。当白军政权来袭击苏维埃军队时,他受了伤,对一切都感到心灰意冷,他不想参与任何党派争斗,只有和平的劳动才让他感到温暖。

  1918年初,顿河地区的形势逐渐有利于苏维埃政权。村里组织志愿兵,向赤卫队进攻。格里高利也支持志愿兵的行动,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杀红军,只隐隐约约觉得他们夺走了自己平静的生活,但由于他不赞成白军对红军家属的抢劫而被降了官。秋天,红军开始反攻,进驻鞑靼村。肃反委员会和军事法庭对在白军军队中服务过的人进行简单而不公平的审判和处决。格里高利因为执行运输任务侥幸逃过死亡,他一回村就逃走了。珂赛伏依亲手杀死了格里高利的哥哥彼德罗,格里高利出于对红军的仇恨加入了叛军月申斯克军队,并很快因作战勇敢而升为师长。可是革命形势让他认识到长期以这种形式保卫家乡是做不到的,他意识到:“咱们或是靠拢红军,或是靠拢白军,站在当中是不成的。”他偶然遇到婀克西妮亚后,两人又重修旧好。

  战争改变着麦列霍夫一家人的关系。女儿杜妮亚希珈因父母剥夺了她嫁给珂赛伏依的希望而痛恨父母,大媳妇妲丽亚因守寡而开始和公婆争吵,后来投水自杀。娜塔莉亚意识到丈夫又和阿克西妮娅在一起了,决心流掉正在怀着的孩子,不幸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顿河哥萨克的军队被红军打垮,格里高利又加入了红军布琼尼的十四师,指挥一个骑兵连。为了赎罪,他勇敢地作战,一直干到团长,但终因历史问题而被复员。1920年他回到家乡,本想利用已是他的妹夫的村委会主席珂赛伏依的关系,在村里过平静生活,不料,后者毫不徇情。一天夜里,妹妹来报信,说村里要抓他,于是格里高利连夜逃走。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加入了佛明匪帮。但在红军的打击下,佛明匪帮很快解散。格里高利离开了军队,偷偷回到村里,带上阿克西妮娅逃走。路上,阿克西妮娅被征粮队哨兵打死,格里高利万念俱灰。他失去了一切宝贵的东西。1922年春,他结束了漂泊的生活,回到家乡,把枪支弹药全都扔进河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这是生活残留给他的全部东西,是他和大地能够发生联系的唯一的东西。


3.主要人物

  格里高利·麦列霍夫

  格里高利生着下垂的鹰鼻子,稍稍有点斜的眼睛里嵌着一对略微有些发蓝的扁桃形的热情的眼睛,高高的颧骨上紧紧的绷着一层棕红色的皮肤。格里高利也是和他的父亲一样有些驼背,甚至于在笑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也是一样的粗野。

  格里高利既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正面人物,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反面人物。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朴素的直觉和情感来判断是非。他是一位性格直爽、为人坦诚、行为粗鲁而又不乏柔情的哥萨克。他年纪轻轻,村子里有那么多姑娘不去找,偏偏瞄上了邻居的妻子——有夫之妇的阿克西妮娅,做出了传统道德不能容忍的事情。他对阿克西妮娅的爱又是那么动情、真挚、刻骨铭心,让人又感动又同情。

  小说主人公格里高利·麦列霍夫是一个十分复杂而又很有个性的人物,他在动荡的历史年代走着一条独特、坎坷的人生道路。 格里高利原是个热情、英俊、勇敢、勤劳的哥萨克青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应征入伍,在沙皇军队里,他看不惯军官的飞扬跋扈,看不惯兵痞的奸淫掳掠。他在作战中第一次砍死奥地利士兵的时候,内心十分痛苦。革命士兵贾兰沙向他尖锐揭露帝国主义战争的荒谬和专制政体的腐败,更使他对沙皇、祖国和他的哥萨克军人天职的全部概念一下子化为飞灰。然而,从前线回到家乡养伤以后,格里高利作为鞑靼村“第一个得到十字勋章的人”,受到人们的谄媚和尊敬,那些落后的哥萨克意识“渐渐地把贾兰沙在他心里种下的真理的种子给毁灭掉了”。于是,他又以“一个出色的哥萨克的身份重新回到前线”。这以后,“格里高利牢牢地保持着哥萨克的光荣,一得到机会就表现出忘我的精神,疯狂的冒险”。他连连立功受奖,由一个普通士兵晋升为少尉排长。

  十月革命的时候,政治上幼稚的格里高利没有积极站在苏维埃政权一边,而是接受资产阶级自治派的影响,拥护哥萨克脱离俄国而独立,成了一个“在草原上的大风雪里迷了路”的人。不久,格里高利结识了顿河地区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波得捷尔珂夫,经过短短的动摇之后,从前的真理又在他心里占了上风。格里高利参加红军,担任连长,英勇地同白匪作战。不过,格里高利不是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只是苏维埃政权短暂的同路人,他对残酷的阶级斗争缺乏正确认识,在看到波得捷尔珂夫枪杀白军俘虏之后,他那曾经向往过布尔什维克的心冷掉了,“在顿河建立苏维埃政权斗争的最高潮里离开了自己的队伍”,幻想“逃避开这整个的、沸腾着仇恨的和难以理解的世界”。

1918年春天,反革命叛乱席卷顿河流域,格里高利在父亲和哥哥的影响下,加入叛军队伍,从此踏上反革命犯罪道路。在同红军作战过程中,格里高利双手沾满革命者的鲜血,他“渐渐地也憎恨起布尔什维克来了”,他把布尔什维克看成“他的生活上的敌人”。但格里高利在感情上仍然和白匪军格格不入,在察里津战役失败以后,他又“自动地离开了团队”,回到家乡。

  红军占领鞑靼村的时候,格里高利公开咒骂苏维埃政权“除了使哥萨克破产以外,什么都得不到。这是庄稼佬的政权,庄稼佬才需要它”。苏维埃政权要把他当作“危险的敌人”逮捕法办,格里高利不得不仓惶潜逃。这时顿河流域又爆发了第二次叛乱,格里高利“感觉到一种非常强烈的愉快,感觉到无比强大的力量和决心。从现在起,他的道路很清楚了,就像月亮照耀着的一条大道”。他克服以往的徘徊动摇,自觉投身到反革命狂潮中去。特别是他的哥哥彼得罗被红军杀死以后,格里高利怀着疯狂仇恨和野蛮报复心理,残酷杀害大批红军战士。他由一个叛军连长逐步晋升为师长,在反革命泥潭中越陷越深,以至无力自拔。他酗酒、放荡,内心极端苦闷,几乎到了神经错乱的地步,他的整个精神状态面临着崩溃。

  格里高利虽然是反革命的重要骨干,但在白军军官眼里,他不过是“一只白老鸹”,“一个粗野的哥萨克”,处处受到歧视和排挤,这使他心里很委屈。当白军乘船向克里米亚溃逃的时候,格里高利像丧家犬一样被抛弃。于是他怀着“把过去的罪过都赎过来”的心情,参加红军骑兵队。他在同白军作战中同样表现得很英勇,因而立功受奖,晋升为副团长。

  由于严重的“历史问题”,格里高利在红军队伍中也得不到信任,到了国内战争后期就被“彻底复员”了。 格里高利回到家乡,他的妹夫、鞑靼村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珂晒沃依明确宣布要追究他的反革命罪行,强令他到革命法庭和肃反委员会登记自首。为了逃避革命政权的惩罚,格里高利加入了佛明匪帮。然而,国内战争已接近尾声,佛明匪帮的覆灭已为时不远,格里高利看清了形势,和佛明匪帮不辞而别,带着情人阿克西妮亚远走他乡。半路上遇到苏维埃征粮队的袭击,阿克西妮亚被打死,格里高利像幽灵一样在森林村野游荡,最后,怀着痛苦绝望的心情回到家乡。

  格里高利既不是死硬的反革命分子,也不是坚定的革命派,而是动摇于革命与反革命之间的复杂人物。他在回顾自己所走过的道路时表示,他从1917年起走的就是一条弯路,他像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从白军里逃了出来,但是也没有靠拢红军,他就像冰窟里的粪球一样漂来漂去。他怀着热情为苏维埃政权服务,可是后来这一切都变了样子。在白军的司令部里,他是一个陌生的人,白军始终对他有怀疑,可是后来在红军里同样被怀疑。

  在短短四五年间,格里高利两次参加红军,三次投身反革命叛乱,其徘徊动摇是非常明显的。然而,革命与反革命两军对垒,泾渭分明,中间道路是不存在的。格里高利徘徊动摇的结果,最后还是陷入反革命深渊而毁灭。 

  阿克西妮娅

  勇敢、高傲、性感、迷人的阿克西妮娅,是《静静的顿河》的女一号。她与格里高利的爱情,经历了波折和苦难,以至于她的死成为全书最为悲怆的一幕。她与格里高利的爱情故事贯穿小说始终,是整部小说最重要的线索,也是全书最具魅力的篇章。

  阿克西妮娅在《静静的顿河》第一部里是小说结构和叙述的情感中心。她一露面便以一个热乎乎的成熟的女性形象出现在读者和格里高利面前。

  阿克西妮娅有一个可怕而又哀婉的故事:父亲乱伦,丈夫粗暴,她是家庭的奴隶,生活得毫无温暖和慰藉。于是新的感情故事的发生也便顺理成章了。顿河清晨,哥萨克村庄,  阿克西妮娅挑着水桶,摇摆着丰腴的腰肢,走在通往河边的小路上。美丽的身姿,成熟的丰韵,诱惑的眼神,挡住了青春骚动的格里高利的视线,让他再也无法安静,再也无法看见别的姑娘。

  格里高利莽莽撞撞,情窦初开,心理远未成熟,在阿克西妮娅眼里还是一个毛头小子。所以,挑逗也好,诱惑也罢,要动真的她还是担心的。在挑起了格里高利的兴趣之后,阿克西妮娅又不得不打退堂鼓地说:“我不是唬人,你应该去和姑娘们闹。” 简单的话语透露出复杂的内心世界:阿克西妮娅知道与格里高利的关系发展下去意味着什么,她毕竟是有夫之妇。但是,阿克西妮娅又不甘心,她不想再过受尽折磨忍气吞声的日子,渴望欢乐、幸福和爱情,还有情欲。后来,格里高利才注意到阿克西妮娅那饱含情欲的嘴唇。

当格里高利又一次与阿克西妮娅纠缠的时候,她便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事发后,阿克西妮娅被村里的“妇女们一见了她就狡猾地笑着,在背后摇晃脑袋”地议论她时,她仍然能够“骄傲地和高高地扬着幸福的而且一点也不觉得害羞的脑袋。” 她考虑成熟了,决定义无返顾地走向新的生活,去拥抱自己晚熟的爱情。阿克西妮娅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哥萨克女人。在这场被人们看作是罪恶的爱情故事中,阿克西妮娅是占着主导地位的,是她而不是格里高利操控着这场爱情的进程。她遭受了足够的苦难,对于她追求爱情和幸福的努力,她是胜利者。她以自己美丽女性的天性,知道应该如何去吸引自己所爱的人。

  随着格里高利的成熟,阿克西妮娅的爱,越来越显示出她的强大力量和迷人魅力。终于,阿克西妮娅的爱战胜了一切,成了格里高利的终生依傍。 

  娜塔莉娅

  在哥萨克大户珂尔叔诺夫家中长大的娜塔莉娅,自小受着哥萨克传统道德的教育,是一个善良质朴、恪守妇道的姑娘。娜塔莉娅明明知道麦列霍夫家境不是太好,格里高利在村里的名声欠佳,可她对未来的新郎却一见钟情,非他不嫁。娜塔莉娅的坚定,迫使她父亲让步。娜塔丽娅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她永远是那么善良质朴,永远是那么纯洁真诚,体现出哥萨克所珍视的传统美德。

  娜塔丽娅是个悲剧色彩很浓的人物,嫁给格里高利是她一生的错误。无论是在家庭还是在整个鞑靼村,人们同情和支持的舆论都是站在娜塔丽娅一边的。娜塔丽娅性格内向,为人矜持,她没有依赖外力帮助去夺回爱情和幸福,而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斗争与争取。道德是她的后盾,爱情给她力量。她与情敌阿克西妮娅进行过两次交锋,第一次失败了,  第二次也没有成功。在爱情上她始终是一个失败者。

  娜塔丽娅不是真正冷淡的人,关键是她不善于体察理解自己的男人,想爱又爱不到点子上。哥萨克暴动以后,格里高利当了叛军师长,虽然卷入了叛乱但与叛军格格不入,内心十分苦闷。有一次在家休假,“格里高利穿上军衬衣,皱着眉头,耸了耸肩膀”,他打仗已经打腻了,而且也不知道为谁打仗。这时他的情绪是对军装的厌恶。可是,娜塔丽娅却很不合适宜地夸奖丈夫:“你戴着肩章好!”她不了解自己爱恋的丈夫的心情,得到的自然是一句冷冰冰的话——“顶好是一辈子也不看到它们。你什么也不懂!”作为妻子的娜塔丽娅不体察自己丈夫此时此刻的心境,不善解人意,这就使她和丈夫拉开了距离。


4.书籍鉴赏

  主题思想

  1、《静静的顿河》的主题思想之一:战争与民族苦难的历程。

  《静静的顿河》从“人性”的角度来审视革命和战争,将人放在革命和战争的磨盘下挤压和考验。作者通过小说的描述对战争诅咒、对革命表示怀疑以及对苏维埃政权进行质疑。由于战争,因革命引起的战争,原本美丽富饶的顿河平原荒芜了,殷实富裕快乐自由的生活消失了,哥萨克都上前线打仗去了,大部分都死在疆场,故乡剩下的只是孤儿寡母  和老人,处处呈现出一片衰败的景象,恰于书首题词所写:

  我们光荣的土地不是用犁来翻耕……

  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

  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

  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

  我们的父亲,静静的顿河上到处是孤儿,

  静静的顿河的滚滚的波涛是爹娘的眼泪。

  噢噫,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

  噢噫,静静的顿河,你的流水为什么这样浑?

  啊呀,我静静的顿河的流水怎么能不浑!

  寒泉从我静静的顿河的河底向外奔流,

  银白色的鱼儿把我静静的顿河搅浑。

  ——哥萨克古歌

  这首古歌是对顿河地区和哥萨克因革命和战争而引起的苦难生活的高度写照,而具体的诠释则是一户户家庭、一个个个体的生命。

  战争使原本是同根生的哥萨克分成了两大阵营互相厮杀,使原是好朋友和亲友的人们变成了仇敌,六亲不认:科舍沃伊枪杀了格里高利的哥哥彼得罗,彼得罗的妻子达丽娅枪杀了亲家公伊凡,而科舍沃伊虽娶了格里高利的妹妹为妻,但却不能放过郎舅。那些杀人的人和被他们杀的人原本都是童时的朋友,后来又成为亲戚。但是,战争使他们丧失了人性,丧失了亲情,变成了杀人凶手,恰如科舍沃伊所说:“咱们大家都是杀人凶手”,正是这句话包含了俄国国内战争的最大悲剧,道出了战争破坏性的另一面,揭示、谴责了战争和发动这场战争的人们,发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拷问。

  2、《静静的顿河》的主题思想之二:和平、土地、劳动。

  热爱土地、歌颂劳动、召唤人性、呼唤和平,是作者在该作品中所表达的思想。战争摧毁的不仅是人的肉体。战争使大地荒芜,使家庭离散,使国家衰败,而且它腐蚀人的心灵,异化人性,使人变成“兽”。 《静静的顿河》反映了十月革命时期哥萨克人的生活和思想。

作者描写了哥萨克在事变中穿行的历史,特别描写了事变对战争、家族与社会关系、爱情及两性、生态与农作这四条哥萨克氏族社会生命线的影响,描写了葛里高利顺应历史潮流追寻氏族社会真理的曲折历程。

肖洛霍夫既是一位社会主义者,又是顿河哥萨克的忠诚儿子,他相信一元论,但天性是个多元论者,他以无畏的精神站在多元思维的结合点上,寻求真理的“最大公约数”,寻找哥萨克氏族社会真理——世界性社会模式。对哥萨克精神性的坚守,对哥萨克真理——世界性和谐社会模式的追寻,也许就是葛里高利的宿命,是他“永不靠岸”的原因。

葛里高利是在哥萨克遭遇二次战争与革命的背景上开始探索的。一切都源自于不期而遇。既可能产生幸运,也可能产生厄运。如果说战争及变革是前辈哥萨克建功立业的手段,那么在葛里高利这里则是结束苦难的手段,结束千年来罗马角斗士命运的手段。

环境描写

  一、赋予生命和灵性的客观描写

  典型的客观环境是典型人物的载体,典型人物因之赋予生命和灵性。成功的客观环境描写,能够表现时代风貌,展示风土人情,渲染氛围,感染读者,甚至还能揭示人物的性格。

  在肖洛霍夫的笔下,不但有宽阔的、波浪翻滚的、鱼儿成群的、两岸葱绿的顿河,还有顿河流域闲静的田园风光、农家院落、富商丽屋和一望无际的草原。不但有顿河重镇和镇中广场,还有将军庄园别墅和天然猎场。不但有农家节日,还有草场欢乐的劳动场面。在作家的笔下,一切天文的、地理的、人文的、风土人情的、战争的、和平的,林林总总。这些景物描写不但使人物形象更加鲜活,更加个性化,而且大大激发了读者的阅读审美情趣。

  肖洛霍夫笔触是细腻的,其细腻又不仅仅是对所描写景物诸多特征的简单罗列,而是在细微深处浓墨重彩。他虽不是意识流作家,却使用特写和慢镜头等电影手段,对细微深处进行放大、挖掘和深探。例如,肖洛霍夫在小说开头对麦列霍夫家进行描写:

  长满春草的院子,到处闪着银色的朝露。他把牲口放到街上去。达丽亚只穿着一件衬衣跑去挤牛奶。她的两条白皙的光腿上溅满了像新鲜乳汁似的露水珠。院子里的草地上留下了一串烟色的脚印。

  在肖洛霍夫眼里,朝露是银色的,光腿上的露水珠像鲜乳汁,脚印像一串烟色。丰富的联想和想象,细致入微的放大描述,便把一幅麦列霍夫家早晨院子的细腻画面呈现在读者面前。

   肖洛霍夫笔下描写的客观景物是呈现凹凸性。这种精雕所凸显的是柔和的声音,是有生命的彩色,是扑鼻的清香,是富有节奏的动感。例如:月光在波浪滚滚的顿河上斜铺着一条谁也不能走的路。河面上晨雾弥漫,天上却是一片繁星。马在后面小心移动着脚步。往水边去的斜坡很不好走。对岸有鸭子的叫声。岸畔的泥水滩里,一条捕食小鱼的鲶鱼在翻腾。

  格里高利在水边站了半天。河岸散发着淡淡的潮湿、腐烂气息。从马的嘴唇上不断地落下滴滴水珠。格里高利心里是一片甜蜜的空虚,无忧无虑,心旷神怡。他往前走着,向日出地方望去,那里黎明前的昏暗已经消逝。这似乎着墨不多,但成功地绘制了一幅有声音,有动感,有气味,有亮色的黎明刚至的顿河水边画。

  肖洛霍夫笔下描写的客观景物富有立体感,呈现的往往是一个多维的空间。例如作家在写大雷雨袭击村庄的景象时,不但写了村民急关窗户的声音,老太太“匆忙赶回家去,大风旋起灰色尘埃,像巨柱在校场上转移”,天上有鹞鹰和乌鸦。还写了“掀起层层波涛,拍打着河岸”的顿河,还写了村庄绿林外的闪电和“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沉默着”的草原,这给读者带来的是一种立体美。

  为了创作立体美的画面,肖洛霍夫常常采用观察视觉转换的方法,即书中人物与作家视觉相互转换。比如当年轻的布尔什维克本丘克从前线回到家乡新切尔卡斯克城时,作家采用了自己的观察视角远眺俯瞰城上空,一片乌云“正对着闪闪发光的教堂圆顶”,接下是近看城中将军府的窗户上“却闪出刺目的光芒”,再接下是写城中街道上“一排徒步的哥萨克”士兵和“马车的颠簸声划破了清晨透明的寂静”。写到此,本丘克出现了,作家将观察视角交给了他。从火车下来的本丘克看到了“月台有一名宪兵”和两个“来回踱着”的“发笑的年轻姑娘”,然后走向城里,走到“城郊的街上”,见到了自己家“久未修缮过的小房子”和屋内的一切。这种从上到下,由远到近,由外到内的写法,通过作家和书中人物视角的转换,给读者呈现的景象是全方位的,厚重的,雄浑的,壮阔的。

  肖洛霍夫笔下描写的客观景物是高度概括的,往往用不多的文字,不长的篇幅,便把四季的风光,昼夜美景写得很清晰、明确。例如顿河流域夏秋季节的草原:夜间,穹黑星灿,月缺有辉。银河与星系交识,“夜风又苦又干,苦艾味浓”,“枯草遍地,到处是一片无休止的、银白色的鹌鹑的搏斗声和响亮的蝈蝈儿的叫声。”一到白天,“则是一片暑热、气闷、白雾弥漫”,天蓝鹞旋太阳毒。还有鼠类出没。而“一望无际的羽茅草像浪花起伏翻腾,就连古堡也在目所能及的天边神话般地、隐若地闪着蓝光,就像在梦中一样。”

  二、异时异域剪辑组合的衬托描写

  衬托描写的景物是人物的背景,即为人物出场渲染气氛,烘托人物形象或心境或深化主题的,特别强调选择性,这和电影蒙太奇手法很相似,要求作家为表现人物形象精心剪辑和组合景物,达到对比、联想的效果。从某种意义上说,衬托描写比客观描写,更需要技巧和拓展创新。

  肖洛霍夫在《静静的顿河》中频频运用衬托描写。有两处景象描写常被文学评论家谈及,第四部第16章对鞑靼村外瓜地一带中午暴风雨到来时和过后的景象描写,衬托出了主人公娜塔莉亚内心痛苦、绝望、翻江倒海到逐渐趋向平静的过程。

  肖洛霍夫在《静静的顿河》中对衬托描写进行了大胆的拓展创新,采用了异时异域的剪辑组合法,以达到比衬的效果。

  当主人公婀克西妮亚知道情人格里高利将娶亲,自己将抛弃时,心情特别糟。作家便描写了一段异时异域的麦田景象。那里麦子已抽穗,麦粒灌满浆,这时突然“闯来一群牲口,在麦地里乱踩一阵:可怜那沉甸甸的麦穗全被踩烂在田垄上”。衬托描写下的惨景反映了他们被糟蹋的“成熟了的爱情”,令人心碎。许多年过去了,当婀克西妮亚又一次在顿河边上遇上了经过战争洗礼的格里高利,让她一下看到了有旧情再续的希望时,沉睡在她心灵深处的感情突然被重新唤醒。作家便描写了一段异时异域的顿河陡岸的雪堆、阳光、狂风奇景来比衬她“积累多年的情感也像这雪堆一样一触即发,不可收拾”。后来,战争终于夺去了婀克西妮亚的生命,格里高利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生活的全部价值。作家便描写了一段野火烧过的草原景象来和他眼前“漆黑一片”的生活作比衬:

  “春天,当积雪已经融化和在雪下躺了一冬的衰草晒干了的时候,草原上烧起了春天的野火。春风追逐着野火,贪婪地吞噬着干枯的梯牧草,越过驴蓟草的高茎,从褐色的艾蒿顶掠过,沿着低地烧去。野火烧过以后,草原上长久地散发着被野火烧焦、干裂的土地刺鼻的焦臭。四周的嫩草青青,欣欣向荣,草地上空蔚蓝的晴空中,一群群云雀在飞舞,春天归来的雁群在肥美的草地上觅食,来过夏的小鸨在筑巢。而野火烧过的地方,焦黑僵死的土地闪耀着不详的黑光。鸟儿不在上面搭窝,野兽也都躲得远远的,从一旁绕过去。只有疾风匆匆掠过这焦土,卷起灰色的余烬和刺鼻的、乌黑的烟尘带往远方。”这种异时异域选景组合,大大拓展了衬托方法的选景空间,为以后的作家提供了更多更好的借鉴。 

  三、情感彩照式的融情于景

  所谓融情于景,就是作家带着自己或书中人物的感受去观景,写景,使描写对象渗透着浓郁的主观情调。这种情,是作家的婉约抒情。这种景,是一幅情感彩照。读者通过读景,便可琢磨出作家或书中人物的或喜或悲的心境和对某件事的爱憎立场或态度等。

  肖洛霍夫对此驾轻就热,得心应手。无论写顿河沿岸的大草原,还是战时森林沼泽,还是战时后方哥萨克村庄,都能准确地传达出作家自己或书中人物的情感和生活态度。一天,主人公格里高利从内战的战场下来,怀着喜悦多于难过的心情往回故乡的路上赶,当他路过赤杨岭村一带时,他看到:洒着耀眼阳光的白雪皑皑的冈顶在万里无云的蔚蓝色晴空中闪着砂糖般的金星。赤杨岭村像一床花布头拼成的大被在冈脚下铺开。左面是一弯碧蓝的维纽哈河,右边是点点隐约的村落和德国人的移民点。河湾那边是闪着蓝光的捷而诺斯克镇。镇东面,是一道沟壑纵横向上游逶迤的低冈。冈上耸立着一根根像栅栏似的走向卡沙雪的电线杆子。

  一个很少有晴朗、寒冷的日子,太阳像四周射出朦胧的彩虹般的光柱。北风凛冽。草原上的风卷起积雪,发出沙沙的响声。但是地平线镶边的茫茫草原却非常明静,只有东方,在地平线尽头的草原上,烟雾腾腾,笼罩着一片紫霞色的蜃气。

  作家笔下的赤杨岭村一带的景象,通过“砂糖般”、“花布头拼成的大被”、“彩虹般”、“明静”和“紫霞色”的描述,真是太美了。试想如果没有主人公的好心情,赤杨岭村一带的美景,主人公无法看到,读者更是无法看到。正是通过赤杨岭村一带美景的描写,无声地抒发了作者和主人公一样厌恶战争,向往美好和平生活甚至田园生活的真实情感。 

  艺术结构

  深层结构是“意义模式非行动模式”。艺术深层结构是作者赋予它以那种只有哲学美学沉思才能给出的秩序。深层结构同解读哲理时空生成密切相关。肖洛霍夫在20世纪初的经典中已开始21世纪当代理念的追寻之旅。可以说肖洛霍夫的探索影响了俄罗斯人对社会模式的观念,标志着20世纪俄罗斯及世界文学史中对人类社会新模式追寻的开始。

  肖洛霍夫在《静静的顿河》中展现了哥萨克半农半军的氏(血)族社会的四条线:战争与革命、家庭与社会关系、爱情与两性、生态与农作。该作品暗合了斯塔夫里阿诺斯的人类命运结构体系中的四条互为依存的生命线,有异曲同工之妙。它考量的是人类的普遍处境,触及的是“20世纪哥萨克与人类”等宏大叙事。

  零和与非零和的世界关系是世纪难题。是人们面对20世纪后期陷入重重困境世界提出的世界性社会模式的新思考。它有“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普遍影响。所谓“零和关系”就是一方所失和另一方之所得相等,所以,从前社会都是一方得益另一方受损的社会。人类社会这种历史性不应该被继承。 

  一次大战打破了哥萨克每家各不相同“又苦又甜”的半农半军的日子,格里高利被征上了前线,朦胧地闯入了文明社会。他一方面固执回避文明社会的进步,另一方面对文明社会所带来的种种丑恶有着清醒的认识。当格里高利将贾兰沙的学说讲给战友“锅圈儿”时,对方回答说:“我们需要的是自己的政权,不是别人的政权。”格里高利皱了一下眉头:“你总是只想一面。”显然仅仅建立哥萨克政权是不够的,他考虑的是哥萨克社会如何长存,如何与新生政权相处的模式问题。

  他在复杂的背景上探索着,这里有拉古今从20世纪初俄罗斯生活中得出的“蛋糕分配不均”的理论,有本丘克的“人民选举出的苏维埃政权理论,有狂热的哥萨克自治分子伊兹万林”,但格里高利与这一切渐行渐远。当伊兹万林提到:在顿河地区建立一个没有俄罗斯人的哥萨克政权远景时,葛里高利表示了极大的疑问:“我们没有俄罗斯怎么样生活呢?咱们就有小麦,别的什么也没有,也没有煤、矿产、木材、冶金工业产品,那么咱们脱离俄罗斯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很显然格里高利探索的是哥萨克氏族生活模式与文明社会新政权和谐相处的模式,而不是有些评论家所说的“哥萨克的反抗之路”。如果说前一段探索与厌战、布尔什维克革命宣传相关,战争还多少是他建功立业的手段(四卷四章为分水岭),那么在第二阶段,他与这一切渐行渐远。

  战争在格里高利看来是结束一切苦难的手段,因此当众多哥萨克奔回熟悉的生活时,他毅然在1917年秋转向第一骑兵军,坚持在陌生的环境探索。他有着氏族的平等观、自然观,随着苏维埃政权的过火错误政策,随着“一些敌视哥萨克生活的原则” 开始泛滥,葛里高利的思想探索离开以前轨迹,他愤怒地想到:“世上没有使所有人都得到温暖舒适的真理。”以前追寻的哥萨克社会与新政权和谐共处的模式,烟消云散。

  在格里高利看来没有使双方都得到温暖的真理,他的追寻似乎要告一段落。他追寻的哥萨克社会与苏维埃政权之间信赖关系的共同体土崩瓦解。他追寻的双方的认知共同体还遥遥无期。一方面他似乎在偏离追寻,另一方面他又誓死捍卫自然界给氏(血)族社会提供的天然物质财富(土地、面包、生存权利),似乎又在回到追寻“非零和模式”的道路上。这一片段是追寻第二阶段与第三阶段的分水岭。第三阶段的追寻将循着新的叙述模式进行。

  从六卷28章起,哥萨克们迷途不能返。从六卷30章起,作者似乎把小说演化成事件小说,特别是七、八卷中事件一个接一个纷至沓来,家与族两空。那些在一卷、六卷中能成为重头戏的生活事件在七、八卷中失重了,处在后景,成为过眼烟云。处在前景是“合唱视角”,也就是说小说提供的是现实氛围,而叙述者侧重的是前景,被压抑的东西,这种前景受到读者的集中关注。“假象会意”,虚反而实。“体有万殊,物无一量”。这就是第三阶段启始的新叙述模式。 

  心理描写

  肖洛霍夫笔下的哥萨克农民,尽管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但同样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有感受爱情、友谊、欢乐和痛苦的巨大力量,有着表达自己喜怒哀乐、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但又因其思想的单纯性,比起那些有很高文化素养的人来说,哥萨克农民的心理有着更大的直观性。因此,肖洛霍夫在描写人物心理时,他不是通过对人物心理活动的直接剖析来展示人物的心理,而是通过人物的外部活动,通过人物的语言、行动及神情变化等外化手段来展示人物的心理,使小说中人物的内心世界成为一种可为人感知的外化形象。 

  1、通过人物的音容笑貌、眼睛神态来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是肖洛霍夫在文学作品对人物心理描写常用的一种叙述手法。

  从娜克西妮亚的眼睛变化中,读者可以地感受到小说中人物丰富的感情世界。当格里高利向她表明爱情后,娜克西妮亚大胆地投入了格里高利的怀抱,不顾一切疯狂地爱着他。但当丈夫司契潘回来后,慑于丈夫的威力,她“踮着脚尖走路说话,但是眼睛里还燃烧着被恐怖的灰烬遮盖着的星星火光,那是被葛利希加(格里高利的昵称)烧起的大火所残留下来的火光”。

  但当得知格里高利要定亲时,她那双燃烧、仅残留着恐怖的星星火光也彻底地熄灭了,每天夜里,她在黑暗里眨着干枯的眼睛,想出一堆主意,决心把格里高利从既没经历过痛苦、又没经历过爱情的欢乐幸福的娜塔利亚手里夺回来;格里高利结婚后,他们二人相遇时,这时格里高利看见娜克西妮亚“眼睛里燃烧着撒娇而又失望的火焰”。

  而当娜克西妮亚得知格里高利要带她私奔,他们将永远不分开时,“她的眼睛里闪耀着青春的亮光”。在和格里高利长久地分开后,娜克西妮亚又重新回到了格里高利身边,这时,她的“苍白的脸上,两只睁得大大的恶狠狠的眼睛,非常热烈地闪耀着”,“用自己那两只永远迷人的眼睛牢牢地盯住了他”。但同时格里高利又看到“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可怜的,同时又是垂死挣扎的残忍的神情,就像一只被追捕的野兽似的”。娜克西妮亚眼神的变化,正是她内心情感的反应,它既表现出娜克西妮亚和情人久别重逢的激动幸福,同时又夹杂着由于长期的分离所忍受的痛苦和委曲的复杂感情。

  而在第四部的后半部,当格里高利决定带着她远远地离开顿河,到南方或是更远的地方去时,我们看到娜克西妮亚的眼睛里“闪着幸福的光亮”,“闪着喜悦的光芒”,娜克西妮亚对格里高利终生不渝的爱情,对爱情的真诚而执着的追求,都从她的眼睛里真实地表现出来了。

  通过运用人物的语言来表达人物的心理,是肖洛霍夫心理描写的又一手段,也是众多作家心理描写最常见的一种。《静静的顿河》第二卷第七章中,从娜克西妮亚与同村人叶麦里扬的对话中,读者可以去体会她对格里高利的关切之情。

  “大概我们家的房子都倒塌了吧?”她问。“没有,为什么会倒塌呢?还好好地哪!它不会倒掉的。”叶麦里扬痛苦地拉长声音,回答。

  “我们的邻居,麦列霍夫家过得怎样啊!”“过得还好。”“彼得罗还没有请假回家吗?”“好像是没有。”

  “可是格里高利呢?他们的葛利希加呢?”

  “葛利希加在圣诞节以后回来啦,今年他的老婆生了一对双胞胎。至于格里高利,当然——是因为带花回来的。”

  为了打听心爱人格里高利的情况,娜克西妮亚费尽苦心,谈话中颇费周折地从她家的房子、到他(格里高利)的兄弟彼得罗再辗转到心中人格里高利身上,那些话流露出娜克西妮亚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挂念、深爱格里高利,但在外人面前却还是害羞,不敢表露她自己内心的感情。

  肖洛霍夫还善于通过人物的动作表情,把人物的内心世界表现出来。

  一个人的行为是由思想感情支配的,行为是心理的外观,是心理潜流的浪花。反之,从浪花可以窥见海洋深处的心理潜流。《静静的顿河》中,格里高利决定听从父母的安排,与富农女儿娜塔莉亚订亲,但每次和娜克西妮亚见面以后,就无缘无故地发脾气,经常拿起马刀,跑到后面院子里去,砍那些栽进地里去的粗树椿子,弄得汗流如雨,颚骨上的小疣子颤动着。葛利高决心和娜克西妮亚了断,但每次和她碰面后,他又感觉到自己对娜克西妮亚的那种难以控制、难以熄灭的爱情,他为此苦恼,为此烦躁,只好借砍树来发泄,转移痛苦。

  通过歌声来表达人物的心理,是肖洛霍夫心理描写的又一重要手段。

  战争初期,哥萨克离家不久的那段时间,每天黄昏的时候,在六月的乳白色的暗光中,田地里的火堆旁边就唱起来:

  哥萨克骑着铁青骏马

  往辽远的异乡出发

  永远离开了故乡……

  再也不能回自己的老家

  他那年轻的妻房

  我的亲爱的妈妈,要知道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死在战场上

  通过歌声我们深刻地感受到了哥萨克战士们对

  战前生活的怀念,对故乡、对亲人的思恋,以及对

  战争的厌恶、疲倦、恐惧和对美好和平生活的向往之情。  

  2、肖洛霍夫善于把人物置于大自然的背景中去描写,让人与大自然和谐地构成一个统一体。

   格里高利在娜克西妮亚死去的时候,看见自己头顶上是一片黑色的天空和一轮黑色的大阳。格里高利的忠实情侣、高傲的娜克西妮亚,有火一样耀眼的容貌和火一样炽热的性格。娜克西妮亚对格里高利的爱情也如火一样狂热,她在格里高利心中此刻已经成了整个的世界。“黑色的天空和一轮耀眼的黑色大阳”表现了格里高利痛苦绝望的心态,表现了艺术的至悲至美的极境。

   又如格里高利从布琼尼的骑兵队伍复员的时候,坐着牛车走过秋天的草原,此刻他的心情反映在他看到的草原景物之中。他本想在红军队伍里干到把自己的罪赎回来为止,然而由于过去的问题,红军队伍又不信任他,他只好坐车回家。心中没一丝一毫的欢快,眼里的草原是一片像死一样的沉静,好像是被施了妖法的草原。四周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没有鸟儿飞翔,使人伤感的高度寂静笼罩着万物,“好像这条道路是没有尽头的,这条道路蜿蜒曲折地下到山谷里去,又伸到高岗的顶上来,极目一望——四周到处是这样沉默的、大片的草原”。

  《静静的顿河》的故事叙述,从头到尾都引用了许多民歌民谣,以很大篇幅描述不断变幻的大自然风光,这些民歌民谣和自然风光的描写,不仅是作者反映人物情思和镂刻人物  心理的一种艺术手段,更是作者对当时社会、对人民命运的深切同情和由衷感慨。

  我们光荣的土地不是用犁来翻耕……

  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

  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

  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

  我们的父亲,静静的顿河上到处是孤儿,

  静静的顿河的滚滚的波涛是爹娘的眼泪。

  又如小说结束的第八卷第十八章一开始:

  “在雪已经融化和冬天里被压倒的草开始干枯的早春时候,草原上就开始发生了春天的野火,被风追逐着的火焰像流水似的,拼命地吞掉干枯的牧草,越过驴蓟的高茎,顺着褐色的艾蒿头项上滑过,向下面卷去,野火熄灭以后,草原上就长时期散发着被野火烧焦的和干裂的土地的刺鼻的焦臭味。在雪已经融化和冬天里被压倒的草,把灰色的灰烬和刺鼻子的黑尘屑吹到远方去。”这一大段写的全是客观自然景致,但每一句都充满着作者对经历了战争和革命以后的顿河哥萨克生活及主人公格里高利·麦列霍夫悲剧性下场的主观感情,此时,“雪已经融化”,“愉快地发出了青色”的嫩草和在“蔚蓝色天空中上下飞舞”的“云雀”正表现出整个哥萨克新生活的开始;而被“压倒的,干枯的牧草”,“野火烧过的地方”的“焦黑的死土”和“刺鼻的焦臭味”则更把主人公最后完全堕落、毁灭的境况衬托得深切与感人。

  《静静的顿河》小说尽管写的是充满政治意义的社会风云,字里行间处处是冷酷无情的阶级对立和阶级斗争的浓烟烈火,但又使人读来诗意盎然,洋溢着浓馥沉郁的抒情气氛。善于通过爱情表现丰富多彩的生活,刻画鲜明生动的段落,揭示人物心理变化的奥秘,体现了《静静的顿河》作品的艺术特点之。

  3、肖洛霍夫对人物心理矛盾的描写既细微又深刻。肖洛霍夫描写的人物“心灵辩证”是与人物生活的时代、社会环境相联系的。

   地主的儿子叶甫盖尼在格里高利参战后,和他(格里高利)的情侣娜克西妮亚同居时,认为自己这样做从正经人的角度来看,是可耻的、不道德的,但继而又想到在前线上他曾经冒过生命的危险,要是子弹再稍微向右一点,就能打穿他的脑袋——这反映战争对人们行为、道德的严重影响。战争让感到生命短暂、虚幻,同时战争也容易让人滋生出一种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错误思想。

  《静静的顿河》主人公格里高利·麦列霍夫的一生都在痛苦中动摇。

  格里高利参战后,他英勇作战,但当第一次亲手砍死了一个奥地利士兵,又不知为什么,事后,“他的脚步又乱又沉,就像肩上扛着一种不能胜任的重负似的,憎恶和疑惑的心情揉碎了他的灵魂”。正如他对其兄彼得罗所说:“我心里痛苦死了,现在就像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良心使我非常的难过。”深沉的痛苦使得他“人都变得消瘦了”。是的,在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革命同反革命进行着你死我活、有你无我的激烈斗争的年代里,他憎恨地主资本家及白党的统治,但又与新生的无产阶级政权格格不入。在寻找正确道路和对历史进行思考当中的迷惘和苦闷、悔恨和彷徨以及失去亲人后的刺痛肺腑的悲伤,这许许多多的感受相互交织在一起,体现出充满悲剧的时代的巨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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